剩饭兄

[Snarry][授权翻译][已完结]Not Quite the Shilling 春风化雨(二)

    斯内普很早之前的经历让他学会了恐惧邓布利多的召唤,所以肯定是近来的懈怠才使他在这次被召唤时感到惊讶。当时他刚刚下课回到自己在地窖的房间。这晚同往常一样令人沮丧,斯内普诅咒自己被以精神错乱为荣的人所包围的命运。

    他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复邓布利多的召唤,在起居室的镜子前停顿片刻,朝着自己在镜中的映像怒吼。毕竟,他得确保自己不会习惯现在的样貌。

    邓布利多看上去并不介意。斯内普到时,他也只是微笑着用魔杖轻点茶壶,茶壶顺从地倒了两杯茶。

“阿不思,”斯内普说,“要是你又想问项目进展,我得告诉你——”

“亲爱的男孩,我并不想问这个,”邓布利多说着,示意斯内普坐下。“尽管,我希望,一切都好?”

斯内普不情愿地坐在邓布利多对面的软椅上,手放在大腿上,决意不去碰那杯茶:“我已经到庞弗雷那里复查了。他说我没有任何恢复原状的迹象。”

“那真是松了一口气。”邓布利多说。

松了口气?”斯内普重复。“阿不思,这可能意味着这种状态是永久性的!”

“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追上这二十年的。”邓布利多轻松地说,“其实我是想和你谈谈哈利。”

   斯内普这下吃惊了:“波特?他干什么了?”

“没,不是那么回事……”邓布利多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忽然之间老态尽显。“你有注意到关于他的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吗?”

    斯内普这下厘清思路,明白这次会面是为什么了。邓布利多会关心这位最新加入的教师一点也不奇怪,斯内普可能是邓布利多与之讨论这个问题的一长串人中最后的一个。斯内普只是有点好奇,是否他加入时,邓布利多也这么做过。

“波特身上有哪里是寻常的?”斯内普说。鉴于邓布利多的表情,斯内普又补充道:“我对他了解不深,阿不思,我应该是你讨论这个问题最不应该的人选。”

“他来之后你已经同他谈过话,而且相当亲切友好。”邓布利多说。

“波特对谁都亲切友好。”斯内普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的确,确实如此。邓布利多在八月初次宣布波特将回到霍格沃茨时,斯内普呻吟抱怨,花了好几个礼拜为噩梦将至给自己做心理准备。波特,斯内普认识的(甚至算上斯内普自己还是学生是时认识的)所有人中,最无法无天、惹是生非、桀骜不驯的学生,作为一名教师回归?绝对是天崩地裂的预兆。

    然而,当波特真的屈尊至此,在邓布利多搞得马马虎虎的教工集会晚宴上,他表现的礼貌且好奇,合理地询问了黑魔法防御课教师的岗位要求。斯内普怀疑邓布利多是为了打破这个职位上的诅咒才聘任了波特,不过不得不承认,目前还没出现波特搞砸被踢出霍格沃茨的迹象;倒不是说这有什么意义:这一学年还没结束呢。

“你知道哈利在……最终事件后消失了一年吗?”邓布利多说,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看花边小报,阿不思,”斯内普说。他拿起茶杯(既然看来他还要呆上一会儿):“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阿不思说,“我和罗恩、赫敏保持着联系,但他们和我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波特跟他们说无论他透露给他们什么,都别告诉你?”斯内普问。

“我想过,”邓布利多说,“我告诉他们,我尊重哈利对隐私的需求,他们没有义务对我知无不言。我只是需要确保,是够他们——至少——在哈利需要的时候倾听他。显然哈利甚至连这都没打算让他们透露。”

    斯内普意识到,波特的不信任让邓布利多感到受伤。他心中恶意的那部分想说邓布利多不再值得波特的信任了,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开始,邓布利多对那个男孩隐瞒了太多太多,波特完全有理由不原谅校长。但天知道,世间万物中,邓布利多最想要的正是原谅。可能柠檬雪宝都要退避一舍之地。

“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斯内普说。

“噢!”邓布利多的脸亮了起来,这让斯内普反射性地害怕,胃部扭曲。“有意思,你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阿不思……”

    闪烁的眼睛预示着坏事将至。“你意识到了吗?你是教员里面年龄与哈利最相近的那个。”

    斯内普握着茶杯的手攥得更紧:“不,我不是。”他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低沉而赋有威胁。他焕然一新的声带不怎么配合。“一次愚蠢的魔药事故可能改变了我的外表,但——”

“我不是在说那个,”邓布利多说,“就算在事故发生之前,你也是和他年纪最相当的。”

“什么?你在开……”斯内普在心中过了一遍教员名单。麦格,辛尼斯塔,弗立维,翰博尔,斯普劳特,维克特,德尔菲……“霍琦!霍琦和波特的年龄更接近!”

“但是罗兰达和哈利之间没有共同的经历,”邓布利多说,“不管你喜不喜欢,从哈利第一次到来开始,你就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也许不是传统的那种印迹,甚至不是积极的,但你曾经目睹哈利所做的选择中黑暗的一面,你至少对他的处境略知一二。罗兰达,很遗憾,并不。”

“如果就这个问题,波特没有告诉他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斯内普问,尽管他根本一点儿都不考虑这个荒唐可笑的念头。

“从哈利到达霍格沃茨的那一刻起,如果有一件事是我可以保证的,那就是他不会孤单。”邓布利多说,他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我还无法弥补哈利和监护人生活在一起的少年时期,但我确保了他在这里的每一天处于爱和友谊的包裹下。这使他不同于里德尔,最终,这成为我们俩如今还活着的原因。”

“真感人,”斯内普说,试着不让自己因提到里德尔的名字而不舒服,“但我不是他那些奴颜婢膝的喽啰的替代者。”

“我不觉得你是,但如果他既不和我,也不和他的朋友们谈……”邓布利多说,眼睛向下看着桌上的纸,好像突然之间对和斯内普对视感到尴尬。“我只是不想让哈利觉得自己孤单。他回到霍格沃茨之后有点边缘状态,既不和学生亲近,也不和老师亲近。你肯定看见过他在霍格沃茨独自一人地行走;埋首于书籍,探索新的研究领域;每次我们教职工聚餐时,都坐在靠墙的位置。你不觉得这不像是我们认识的哈利吗?”

“不,我不觉得。”这不是真话。波特回归时,斯内普在可以的第一时间尖刻地羞辱他——他一贯的宣示立场的方式。波特只是礼貌地点头,弧度微笑地微笑——这种微笑很快就成为他的标志。波特就好像听见那些话语,处理它们,然后忘掉它们。这让斯内普吓着了;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不合群,为什么你主动给他提供职位?”

“我没有,”邓布利多说,“他要求的。那是从他失踪后第一次联系我,而我……”

“而你无法说不,”斯内普说完他的未尽之语。突然想起某事,他说:“你刚才说,波特在终战之后失踪了?”

“不是立刻消失了,”邓布利多说,“但也是在决战之后没几周,我们开始重建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当时必须回霍格沃茨处理事务,知道罗恩猫头鹰我我才知道。”

    斯内普的思绪跳回到战争的最后时刻,或者说跳回到它能记起的部分。说实话,斯内普不太能记起他当校长的那两年的事情,他花了太多精力刺探伏地魔,保护不知道他双面间谍身份的师生。然而,他可以清晰地回想起波特死而复生,魔力充沛饱满噼啪作响,直面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却不屈不移,而后者又一次光荣回火。

    斯内普试着以那个每日早餐时坐在教师席上微笑的男人代替脑海中这个波特的形象。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斯内普说。

“我并不要求很多,”邓布利多说,“只是以防哈利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需要知道,他需要时,你在。毕竟,他现在是你的同事了。”

    至少邓布利多没要求他主动去找波特,斯内普对此感到稍许安慰,因为这只会引起怀疑。即便如此,斯内普看透了这次会面的本质:促使斯内普去关注。这就好像尝试别去想像粉色的大象那样明显的东西。斯内普知道,他放下自己根于机狡的职业之后所获得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极乐,将会再一次被从头到脚地夺取。依旧,被同一个人。

    翌日早晨,斯内普妥善仔细地定型了头发,进入大厅后在平常的位子入座。弗立维已经在他的左侧坐着了,正在研究《预言家日报》。翰博尔在他右边,有条不紊地把香肠切片。波特也在,搅动着杯中的什么东西,目光无焦点地盯着学生席的上方。

    脸上遮着头发移动比大多数人想象的简单,不管麦格或者邓布利多关于这件事说什么,斯内普都不打断妥协。这事关他的骄傲。

    当斯内普在吐司上抹黄油时,一只小猫头鹰从天花板俯冲而下,将一封信落在波特的盘中。波特一手吃着鸡蛋,一手拆开信。不论其中内容为何,它让波特又露出那种半心半意的微笑。

    尽管之前斯内普从没注意过他的那种微笑,现在它令斯内普生气,看到它让斯内普想起邓布利多的关心,这刺痛了他。尽管如此,一旦他就之理智地思考,斯内普还是很喜欢波特不再动不动幼稚地发脾气这件事。波特不再以怀疑的目光四下观察每一个角落,不再频繁而莽撞地惹麻烦,之后再以格兰芬多式的法子解决。事实上,斯内普就是喜欢波特不再使他的人生苦痛煎熬。

    在斯内普看来,很不必为此烦心。如果波特现今更老实,不多管闲事,那对斯内普来说,世界就美好了。就让那些爱管闲事的去操心那男孩吧,斯内普心想,他就不掺和了。

    不论是否反对斯内普的不作为,邓布利多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再叫他过去。接下来,斯内普的日子照常:弗立维继续撩拨他,挑战他的神经;学生们为了看上一眼斯内普重回的年轻面容越发胆大妄为。他们在想什么?以为一个年轻的斯内普会对他们的无知更宽容吗?他并不。斯内普以扣分来补偿自己,四个学院都倒了大霉。他白天四处扣分,晚上则对着坩埚嘶嘶咆哮,试着弄清楚是什么导致了他的青春回返。

    不管其他教员想着什么专利亦或者因之而来的收益,斯内普真正挂心的是还童魔药中的未知成分。魔药所具备的这种魔力,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他已经将那节课所用材料所有可能的排列组合都试了一遍,而其中并没有哪种产生的效果,可与扭转人类肉身的自然规律相媲美。

    长期毫无进展。有天斯内普知道那三个害他这样的罪魁祸首那时应该正一起劳动服务;他自行去了。

    波特坐在离门最远的教桌后面,半俯身,桌子上有张羊皮纸。他的唇边挂着一抹无害的微笑。斯内普一开始以为波特聚精会神于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废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进入;但当斯内普接近教桌时,这个年轻人抬头颔首,好像一直在等他靠近。

   这场景依然令人不知所措,但斯内普决定对此不置可否。

“波特,”他说,“我想和学生们说两句话。”

    波特点头朝三人组示意,不发一语。斯内普锁定那个格兰芬多,后者的脸色令人愉悦地变得惨白。

“你在那剂魔药里加了什么?说!我知道你在里面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斯内普阴森地逼近男孩。另两个拉文克劳在近期徘徊,吓得怔住了。

“没放,先生!”惠特克颤抖着说,“我……我绝不敢……”

“别对我说谎!”斯内普吼道,“那些材料不可能导致这个!”他将头发向后撩起,露出他的新面容。

    惠特克,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一瞬忘记了害怕:“这不好吗?”

“格兰芬多扣——”

“西弗勒斯,”波特出声,一只手坚定地放在斯内普肩上。被波特碰触和听到波特叫自己名字的双重震惊打断了斯内普激烈的长篇指责,这使得波特没遭到任何抵抗就将他拉开,并给惠特克以安抚的轻拍。

“真的,波特教授,我绝对不会……”惠特克的下唇颤抖。

“我知道。”波特轻柔地对他的格兰芬多后辈说。也许他没有变得那么多。“不过你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进了坩埚呢?当你和朋友们说话时,你可能有点分神?”

    惠特克的眼睛掠向一旁,他的表情更多是思索而非愧疚:“我……也许。”

    波特拿出他的魔杖,迅速一抖,三张空白羊皮纸从桌上飞过来。“好吧,你今晚的任务是详细地把那天魔药课上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写下来。”他向两个拉文克劳看了一眼,“你们也是。要是我发现你们漏了点什么,我保证会让校长延长你们的劳动服务。”

“唉。”贝尔珀说。他迅速寻了张最近的桌子坐下,开始奋笔疾书。卡杜罗和惠特克也拿了他们的羊皮纸开始写。

“开始享受监督劳动服务了,波特?”斯内普挖苦地说。

“这个问题不好笑。”波特说,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恶意或讥讽。“伤害一名教师是很严重的过错,要是结果不是如今这样怎么办?如果你中毒了,或者石化了,或者更糟呢?我明天会过一遍他们的报告然后交给你,我想这样可以吧。”

“可……”斯内普发现自己有点懵,“可以接受。要是你做学生的时候能这么体贴别人的福祉的话就好了。”

    波特的表情变了。这是斯内普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闪过痛苦——或者是愤怒?斯内普发现这奇怪地令人觉得新奇,特别是当波特用低沉的嗓音说“你在期待一个道歉吗,斯内普”时。

“我不期待从你那儿得到任何东西。”斯内普说。

“很好,”波特说,“因为只有你为你学生时代的行为向邓布利多道歉,我才可能向你道歉。”

“哎呀哎呀,多么斯莱特林啊你。”斯内普这么说,尽管他稍稍因波特的指责而感到心烦意乱。要是波特不打算发火,那么斯内普也绝对不会是第一个憋不住的。“我期待明天早上看到他们的报告。如果报告不充分,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攫取信息。”

“了解。”波特说着,将注意力转回三个学生身上,示意这次交谈结束了。

    斯内普不知道对此如何理解。但波特的事是他自己的事,斯内普不打算去刺探;他早就决定不再做这样的事情。

    如承诺的那样,斯内普的信件格在第二日早上收到了三份报告。报告被细心卷起,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写明了提交报告的是谁。斯内普本来打算吃完早餐后再读,不过再好奇的一瞥之后,他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细节,所以斯内普决定在地窖鼓捣而不是出席早餐。

    本来早上第一节课是一年级拉文克劳-格兰芬多联班已经足够让他比平时更生气。更可气的是那天上课时,维克特突然傻笑着进来,给了斯内普一叠吐司、一杯咖啡,而理由是她“恰好是城堡的一部分”,好像斯内普不知道她真正的打算似的。斯内普很容易就赶走了她,但考虑到这群小崽子们爆发的窃窃私语,伤害已然造成。斯内普额外给每个学院又扣了十分。

    在这之后是七年级格兰芬多-斯莱特林的连堂,而斯内普开始比以前更憎恶这节课了。原因是两个斯莱特林女生开始对他抛媚眼。这有点烦人。斯内普并不太在乎这种幼稚愚蠢的另类表现,但这令他不再恐惧可能自己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学术成就。

    因为这,斯内普午餐时心情不错。弗立维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空出了斯内普和波特之间的位子;后者早已入座,正在忙着吃牧羊人派。

    他坐下的时候,波特说:“好啊,斯内普。报告收到了吗?”

“收到了。”斯内普说着,开始切他自己的那份派。

“我希望报告能帮上忙,”波特说,“要告诉你的是,昨天晚上是那几个孩子劳动服务的最后一天。”

“我知道。”斯内普说。有人在他肘部轻轻一推,他稍稍转过身。

“怎么了?”

    翰博尔见牙不见眼地傻笑:“别忘了这周轮到你巡逻了。”

“是这周吗?”斯内普问。

    这只是一个使用了夸张手法的修辞句,但这位保护魔法生物课的老师没能理解,他说:“你抽到签了,还记得吗?你会觉得好玩的。也许你应该顺便去趟猪头酒吧,要一品托酒——看看他们会不会把你算作未成年。”翰博尔的大笑声可能是这一整天斯内普听到过的最讨厌的东西。而这才到中午。

    斯内普本来就很脆弱的心情质量稳定下降。周末到来时,邓布利多友好但严厉地警告他,不管斯内普怎么坚持,站在学校走廊不是件值得被罚劳动服务的过错。

    巡逻任务只是锦上添花。过去,伏地魔和他无穷无尽的下属,为了等待侵袭时机,不断地在外围徘徊,这时巡逻任务绝对是需要的。孩子们,目光短浅、自私任性,几乎没注意到教师们被分配的巡逻路线是围绕着霍格莫德。即使他们注意到了教师们,可能只会当作老师因为私人原因出现在这里,绝想不到这些不幸来执行巡逻任务的老师的名字是从一顶帽子(不是分院帽)里选出来的。这项任务本质上无需用脑、繁琐无趣,一只地精就可以完成。黑魔王消亡后,邓布利多坚持巡逻任务要继续下去。在之后的抗议中,斯内普和斯普劳特发现他们至少在一件事上可以达成共识。

    很快,事实证明这是近年来最冷的十月。周六早上,斯内普趁此时机戴起围巾,遮住嘴巴和鼻子,他很满意地发现,即使这样,还是能认出他是斯内普。洛丽丝夫人窝在东门,他出发往霍格莫德走时向她点头示意。

    围着霍格莫德周界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走,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像个傻瓜——这完全和之前一样烦人。即便如此,上午的轮班并不那么糟糕,因为大多数年轻的白痴病患者更喜欢在下午挥霍时间和金钱。

    忽然,波特出现了。

    斯内普悄悄躲进最近一栋建筑物的背风处,他的行为更多是出于自动而不是有意识的。波特漫步走着,没有迹象表明他看到了斯内普。手插在兜里,由于他裹着的这一打甚至更多层的衣物,他看上去像只海象。波特脖子上围着一条简单的灰色围巾,通身看不到格兰芬多的颜色。

    几个学生经过,唧唧喳喳地问候他。波特沉默地颔首示意,但没有减慢他走向某处的步伐。斯内普看着波特径直进入凯里曼夫人的书店,带着轻车熟路的闲适。

    斯内普尽可能随意地朝凯里曼书店的方向走去,假装注视着零星四散的孩子。他快速地瞥了一眼,波特正和凯里曼女士说话,然后他消失在后面的房间。

   哦,斯内普想。然后是:等等

    凯里曼夫人的里间藏有充足数量的书籍和杂志,吸引着躁动的年轻人,满足他们让人脸红心跳的需求,凯里曼书店的里间因此而闻名。斯内普严重怀疑波特在追这些文学作品走私货。

    书店的门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当声打开,凯里曼的圆润脸庞伸出,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上午好,西弗勒斯,”她高高兴兴地说,“能请你不要站在那儿吗,亲爱的?”

   斯内普怒气冲冲的话语陷在围巾里:“我乐意站在哪儿,就站在哪儿。”

“好吧,好吧。但你看,这影响我做生意。”凯里曼意有所指地转头示意。斯内普不必去看学生们小心翼翼绕开书店的样子。凯里曼继续说:“也许我可以用《无限坩埚》的最新版本诱惑你?喔,进来吧,外面有点冷。”

“我在巡逻。”斯内普说。

“如果你愿意,在我店里巡逻吧。”凯里曼说着把门开得更大,“你该——”

“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猛地转过头。三个——不,四个——人笔直地朝他走来。他模模糊糊地认出了其中一个,对另外三个一点线索没有,不过斯内普本能地不相信任何走得那么快,而且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和羽毛笔的人。

   笔记本和羽毛笔?该死。

“让我进去。”斯内普快速说,躲进凯里曼的店。凯里曼认出了这些人是记者,挺起她丰满的胸脯,以严词标示领地。关上的门掩住了她的声音。

   斯内普有几年没来凯里曼书店了,但它看上去和过去一样,成排成排有着彩色封面的无用的平装本。柜台后边的小鬼长大了,不过眼睛和以前一样狭细多疑。

   店里有个学生,男生,一看见斯内普就突然开始强烈希望自己不在这里。斯内普凝视着他,径直走过去,刻意看了看他刚才在浏览的书籍。

“很高兴看到你用这些废话扩充自己的脑壳,”斯内普说,“很快你就会熟能生巧了。”

“呃。”男生说,然后从通道逃走了。

   店里很暖和,斯内普不情愿地松开围在鼻子上的围巾。

“我很惊讶你围着那么厚的东西还能呼吸。”波特的声音传来。

   斯内普流畅地改变了动作,将围巾拍回原位。他正要对波特自己的时尚感回以嘲讽的反击,却发现另一个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注意着窗外的情景。凯里曼成功地将记者驱离她的门阶,但他们转而在街上徘徊游荡,假装无害。

“该死。”突然他看向斯内普,“嘿,他们追的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斯内普说。

“你的鱼尾纹不见了,”波特忽然说,“为什么人们管它们叫‘鱼尾纹’?难道鱼的尾巴真的特别不好看吗?我们绕到后门吧。”

“后——?”波特的手放在他的背上,推着他往被门帘挡住的门口走。凯里曼,这时回到了柜台后面,在他们经过时闪过一个微笑。波特边说着“谢谢,几周之后再见”边出去了。

“一直是我的荣幸,亲爱的。”凯里曼说。

“我不是一辆手推车,波特。”斯内普说,从波特坚实的手掌中滑出。波特什么都没说,擦过他的身体,带他走下狭窄的走廊。期间他们经过一间斯内普熟悉的、有黑门帘的房间,里面放着一些不在霍格沃茨阅读列表上的书;又经过一间散发着茶香的房间;最后一间房在后面,挂着蓝门帘。波特进了最后一间房,斯内普跟在他身后。

   斯内普从没到过店子的这部分,尽管他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而且一直以为这是间储藏室。关于储藏室的部分,斯内普猜对了:在有限的占地面积里,满满堆叠着杂志和书籍,大部分书捆着绳子或者包着报纸。房间的一个角落有扇门,大概就是波特说的后门。

   波特直直穿过房间。斯内普正要跟上,但停了下来。他看见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几乎被一大摞的纸张埋没——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是一台黑色的麻瓜装置。

   斯内普转而走向那台麻瓜装置,绕开一堆堆的废纸,直到走近到能够用他的魔杖轻轻地波动它。“唔。”他说。

“它不是非法的,要是这是你在想的问题的话。”波特的声音从斯内普肩部的位置传来,“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它是什么,我并不孤陋寡闻。”斯内普说,“我只是在想凯里曼要一台电话机做什么。”

“因为霍格沃茨有些麻瓜种的学生,他们需要联系家人的途径,这就是它的用途。”波特说,然后又道“麻瓜科技在学校范围内无法运行。”

“这我知道,别像对你的学生似的对我说话!”斯内普说。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说话?”波特问。

   斯内普无视了这个问题,部分原因是他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开始跳动,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没有答案。所以他转身出门,这次跟在身后的是波特。斯内普打开门,早上的寒风扑面。咬牙嘟哝了一句咒骂,斯内普踏出店门。

   波特在他们关上门,轻轻摇晃着:“哦,不知道还以为是十二月呢。”

“唔。”斯内普中立地说。他的一侧是一段低矮的石墙,标记着霍格莫德的外围。远处的霍格沃茨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接下来我来巡逻好吧?”波特问。

   斯内普看着他:“什么?”

“我喜欢巡逻。”波特说。他像剥洋葱一样在层层衣物中翻找,终于找到一本小小的平装书。幸运地,它完全没有凯里曼店里那种彩色封面。斯内普在标题上看到“地下墓穴”这个词,不过这也不能表示这书不好。波特说:“而且,麦格很快就会来换班。总之我想在霍格莫德逛逛,没必要让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你非常明白什么叫浪费时间,对吧,波特?”斯内普说。他几乎肯定会再在波特的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结果惊讶地发现没有。

“那好吧,”波特以咏叹调说,“等你再撞上那些记者的时候,一定要代我向他们问好。”

   斯内普颤抖了。也许他们会拿出相机,要求斯内普拿开围巾。不管怎样,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要是他们想骚扰捕捉一个可怜的、不幸的、因为一起课堂事故而倒下的魔药大师,那这个月一定会相当难过。

“就这样吧。”波特说着,再一次用指节轻轻推了推斯内普的背,“赶紧走吧。我会跟阿不思说你感冒了之类的。”

“就这样吧。”波特说着,再一次用指节轻轻推了推斯内普的背,“赶紧走吧。我会跟阿不思说你感冒了之类的。”

   好吧,斯内普绝不敢剥夺可怜的脑子坏掉的波特的闲逛时间。波特好像完全忘记了斯内普的存在,开始围着霍格莫德的周界小步缓行。斯内普耸耸肩。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他开始思考波特想要使用一台电话机,而且显然是定期使用的原因。

   福至心灵般,一个念头出现在斯内普的脑海,尽管它只是个建立在臆想和推测基础上的偶然性的猜测。邓布利多绝不会重视这不切实际的信息,所以斯内普决定谁也不告诉,然后忘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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